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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1-28 07:30| 来源: 网络整理| 查看: 265

  昆虫是地球上历史最悠久的生物之一,我国先民在三千多年前就将昆虫写入了《诗经》。《诗经》中描绘的许多昆虫,以丰富的姿态展现在我们面前,它们生长在乡野,跳跃于诗人笔下,反映了古人的生活面貌与精神世界。

  《诗经》共收录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的诗歌305首,其中提及蟋蟀、蚕、蜩、莎鸡、斯螽(螽斯)、宵行、草虫、蟏蛸、蠋、蝤蛴、蛾、螓、蜉蝣、阜螽、苍蝇、螽(众)、蜂、贼、蟊、螗、螟、螣、螟蛉、蜾蠃、青蝇和蜮26种昆虫,相关篇目20篇,约占全书比重的6.56%。其中,出现在《风》中的最多,达22次,《雅》次之,达21次,在《颂》中仅出现过1次。《诗经》中的昆虫不仅与当时的农业生活息息相关,还是政治的隐喻、情感的代言。

  在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时代,先民们通过观察昆虫来判断季节的更替。《诗经》中提到的草虫、阜螽、蚕、莎鸡和蟋蟀等昆虫,表达了时间的迁移,是古人朴素的自然观与文学最为直接的联系。《召南·草虫》:“喓喓草虫,趯趯阜螽”,草虫的喓喓之声和阜螽的蹦蹦跳跳,点明此刻已是秋季。《豳风·七月》利用昆虫表达了时间的更迭:“蚕月条桑,取彼斧斨”,三月是蚕忙时节,古人将三月称之为“蚕月”。“五月斯螽动股,六月莎鸡振羽”,农历五六月份,正是斯螽与莎鸡活跃的时节。“七月在野,八月在宇,九月入户,十月蟋蟀入我床下”,蟋蟀是生活在野外的昆虫,天气越来越冷,蟋蟀生活的地方就离人越来越近,蟋蟀所在位置的变化,也正代表了季节的变化。《唐风·蟋蟀》中“蟋蟀在堂,岁聿其莫”,蟋蟀本在野外,进入堂屋说明天气已入严寒,也象征着岁暮将至。

  古人还意识到昆虫与农业生产之间的必然联系:害虫与益虫对农业生产有直接影响,蟊、贼、螟蛉、蜾蠃等昆虫为害虫,而蚕则是益虫。“降此蟊贼,稼穑卒痒”(《大雅·桑柔》),蟊是吃苗根的害虫,贼是吃苗节的害虫;“去其螟螣,及其蟊贼,无害我田稚”(《小雅·大田》),贼与蟊这两种常见的农业害虫,出现在《大雅·桑柔》《大雅·瞻卬》《大雅·召昱》和《小雅·大田》四首诗中,是《诗经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昆虫;“螟蛉有子,蜾蠃负之”(《小雅·小宛》),螟蛉遍布各地,以稻叶为食,是臭名昭著的害虫,古人误以为蜾蠃无子,故养螟蛉为子,蜾蠃以害虫为食,是保护农田的忠实卫士;蚕在人类生活史和文化史上均占有重要的地位,作为丝绸原料的来源,蚕是先民们喜爱的益虫,“蚕月条桑,取彼斧斨”(《豳风·七月》),养蚕的历史由来已久,先秦时期古人就已洞悉三月是蚕忙时节,并将其命名为“蚕月”。

  诗可以怨,《诗经》中出现的蟊、蜩、螗、青蝇等昆虫,也成为诗中的政治隐喻,以表达对当时政治的不满。“蟊贼蟊疾,靡有夷届。罪罟不收,靡有夷瘳”(《大雅·瞻卬》),此诗以蟊虫来比喻祸国殃民的奸邪小人,讽刺了周幽王亲信小人、祸国殃民的行为,体现出百姓忧苦的社会现实,也表达了对小人与在位者的不满和愤恨。《大雅·荡》中:“文王曰咨,咨女殷商!如蜩如螗,如沸如羹”,写百姓的悲叹如蝉鸣,而厉王却充耳不闻,这是诗人对厉王无道,周室将亡的哀叹。

  《诗经》是我国先民生活的真实写照,史书中也可寻得踪迹。昭穆时代后的周朝逐步走向衰微,周厉王时期的暴君统治与连年战乱更是令百姓叫苦不迭。“厉王虐,国人谤王。邵公告曰:‘民不堪命矣!’王怒,得卫巫,使监谤者,以告,则杀之。国人莫敢言,道路以目”(《国语·周语上》),厉王止谤,不听谏言,百姓的怨言最终也“如蜩如螗,如沸如羹”,加速了西周的衰亡。“营营青蝇,止于樊。岂弟君子,无信谗言。营营青蝇,止于棘。谗人罔极,交乱四国。营营青蝇,止于榛。谗人罔极,构我二人”(《小雅·青蝇》),青蝇飞舞声惹人生厌,周人以青蝇比兴,斥责谗人害人祸国。

  螽斯、蜉蝣、蝤蛴、螓和蜮等昆虫则体现了诗人丰富的内心情感,因而常用昆虫作比,表达自己的情感倾向。一些昆虫因对农业有益,或是具有美好的象征意义而受到人们喜爱,如“螽斯羽,诜诜兮。宜尔子孙,振振兮。螽斯羽,薨薨兮。宜尔子孙,绳绳兮。螽斯羽,揖揖兮。宜尔子孙,蛰蛰兮”。螽斯多子,符合古人希望人丁兴旺的美好愿景,《周南·螽斯》即为古人在婚礼上吟唱的祝福之曲;“领如蝤蛴,齿如瓠犀。螓首蛾眉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”(《卫风·硕人》),蝤蛴色白身长,形容女子白皙纤细的脖颈,用螓首来描述女子额角方正,以蛾夸赞女子眉毛细长而弯。反之,如蟊虫之类的害虫,则受到人们的诟病,不仅被视作危害农业生产的罪魁祸首,也被喻为危害国家的小人与奸佞:《小雅·何人斯》是一首讽刺同僚的绝交诗,“《何人斯》,苏公刺暴公也。暴公为卿士而谮苏公焉,故苏公作是诗以绝之”(《毛诗序》)。苏公和暴公皆为周王卿士,二人产生矛盾,暴公向周王进谗言中伤苏公,苏公勃然大怒,故作《何人斯》。“为鬼为蜮,则不可得”,蜮是传说中能含沙射影致人生病的虫子,诗人以蜮暗指同僚,称其心思阴险,心机叵测,有意陷害自己。诗人怒不可遏的情绪及与同僚割席分坐的决心可见一斑。

  《诗经》中出现的昆虫,如蜉蝣、螽斯等,都在中国文学史上演变为重要的文学意象,成为人类情感的代言。如“蜉蝣之羽,衣裳楚楚。心之忧矣,於我归处。蜉蝣之翼,采采衣服。心之忧矣,於我归息。蜉蝣掘阅,麻衣如雪。心之忧矣,於我归说”(《曹风·蜉蝣》),蜉蝣朝生而暮死,人生也如同蜉蝣一般短暂而美丽。诗人于两千多年前,在注视蜉蝣之时,也感慨自身生命终将走向消亡,完成了生与死的体悟。千余年后,苏轼与古人产生了穿越时空的共鸣,发出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”(《前赤壁赋》)的喟叹。

  “我徂东山,慆慆不归。我来自东,零雨其濛。果臝之实,亦施于宇。伊威在室,蟏蛸在户。町畽鹿场,熠燿宵行。不可畏也,伊可怀也”(《豳风·东山》),诗人以战士的视角,仿佛看到了残破的家乡,田园荒芜,夜里不见万家灯火,只有萤火的点点光亮。战士虽渴望能早日归家,却又担心家乡早已残破荒凉,在周公东征的背景下,这种复杂的心绪令人唏嘘。

  虫鸣啾啾,《诗经》中的昆虫形象蕴涵丰富,也是应该认真发掘、弥足珍贵的文化材料。

  (作者单位:黑龙江大学文学院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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